随着纪录片《最后一舞》的播出,越来越多有关那支公牛的往事和历史被再度发掘,也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。而作为那段历史的亲历人,执教那支公牛的主教练“禅师”菲尔·杰克逊,也在那充满动荡的一年里,经历了人生百态。下面,就听听“禅师”在1997-98赛季期间的自述,从他的视角来看看当年都发生了些什么——

那是在1997年10月,我们去巴黎打麦当劳锦标赛。当时参加比赛的还有巴塞罗那、奥林匹亚科斯、巴黎圣日耳曼和贝纳通等几支球队,这基本是NBA之外世界上最好的几支篮球队了。我们能够来参赛,是因为我们在4个月前刚刚赢下了总冠军,那是我们7年里的第5个冠军。

但不得不说,我们当时实力很弱。我们队里没有丹尼斯·罗德曼,他当时还没签合同;我们也没有斯科蒂·皮蓬,他刚刚做了脚部手术;平时打第六人的托尼·库科奇被委以重任,但他当时身材也走样了,因为过去的一个夏天,他都在恢复自己受伤的脚。但我们还是带着骄傲赢下了比赛,我们可不想成为这个有10年历史的比赛中,第一支输球的NBA球队。

而且,我们还有当今第一斗士——迈克尔·乔丹。他从不缺席任何一场比赛,自从他在1995年重回公牛,不管是友谊赛、常规赛还是季后赛,他场场都打,而且他也不想输。每次他在场上做出动作,都会引来阵阵尖叫,闪光灯亮成一片。而他最终也成为那次锦标赛的MVP,不管是在巴黎,还是在欧洲或者世界其他地方,人们都爱他。

在这样的美好中,唯一不和谐的声音,来自我们的篮球运营副总裁杰里·克劳斯。他最近说赢得总冠军不是靠球员们和教练,而是靠管理层。他的确可以这么说,因为迈克尔之前就说,打完这个赛季之后,如果我不回来执教的话,他也不会回来。但我只签了一年的合同,公牛已经计划好要在明年找一位新教练了。所以就像迈克尔所说的一样:“如此终结我们不可思议的征途,真是太糟糕了。”

到了11月中旬,我们开始去打连续的客场比赛。我必须站在一众的媒体面前,在不断闪烁的闪光灯里,解释为什么我们此前输给了骑士和奇才。我依旧试着用幽默的方式来缓解气氛,但我也希望让世人能够看到我们球队的真正情况。我们并不是那样天赋过人,也肯定不年轻了。加上我们120天前刚刚结束了长达9个月的征途,而且现在队里还没有皮蓬。

但在那之后,我妻子告诉我说,媒体上的报道都是在指责我的执教,提前给公牛宣判死刑。在一个周四,训练结束之后,几个记者在我往办公室走的路上拦住我。他们中的一个人说:“我听一位线人告诉我,在输给奇才那场比赛之后,你和迈克尔吵起来了。”那不是真的,但是当你输球的时候,你就要应付这些事情。

我当时也不知道如何提高我们的进攻,我想到的一个办法是把库科奇调进首发。就在我思考的时候,斯蒂夫·科尔一瘸一拐地进来了。他在打奇才那场比赛中摔了一下,当时我也没多想,但现在他的情况不妙,腿上缠着冰袋。而我们的队医随后告诉我,科尔的大腿骨上出现了裂纹。天啊!之后不久,克劳斯过来告诉我,他从CBA(大陆篮球联盟,美国的一个篮球联赛)签了一个小孩,来顶替科尔的位置。

随着赛季的推进,我们的情况才慢慢好转起来。赛季进入后半段,我预计我们可以拿到60胜。但与此同时,迈克尔也开始显露疲态。那一年的全明星赛上,他打得很多,身体一直没有从疲劳中恢复。另外,卢克·郎利因为膝盖问题休战,库科奇的左脚也有问题。尽管如此,我们还是在缺少他们的情况下不断赢球。随着季后赛临近,我们也愈发需要卢克回来,因为在季后赛中,我们要面对奥斯特卡格和奥尼尔这样的大家伙。

而在季后赛开始前,我的一个重要任务,就是把一些录像片段,挑选和整合成一部完整的录像,来给全队讲解。结果我做好的录像,最短的也有一个小时,这让全队度过了非常充实的一节录像课。

除了工作,我大部分的业余时间都在读书,书籍可以让我去思考自己的另外一部分。我在蒙大拿有一个度假小屋,每年夏天我都会去,屋里没有电视,但在那里我觉得生活质量更高。每个早晨,我醒来都觉得焕然一新,整个人都觉得更健康了。我已经开始畅想,赛季结束后去那里度假。

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,我开始认真地思考离开的问题。对我而言,这是我本赛季结束后的一个选择,但同时我也想要找另外一份工作,开启另外一段职业生涯。其实在之前,我也曾经在蒙大拿做过一点小生意,但后来我还是回到了篮球世界中。我就像渴望更多的成功,也是这成就了如今的我。

我想起了我在尼克斯的老队友戴夫·德布斯切尔,1980年的时候,我俩在一家酒吧里,他跟我说:“如果我当一个卡车司机,那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。但我不能这么干,我要挣钱。”如今我想起了这段对话,感觉自己也被卡在现实世界中。不过,我还有机会选择,是跳出这里,还是留在这里。

设想一下,如果像湖人队这样的球队来找我,请我去执教一支准备冲击冠军的球队,我会怎么做呢?我必须要承认的一点就是,我昨晚看了一些湖人队的比赛。

那场比赛,湖人在主场输给了太阳。我看了沙克的表现,他因为在场上过于愤怒,早早领到了第4次个人犯规,被换下场。他回到板凳席的时候,还跟他的主教练德尔·哈里斯吵了起来。哈里斯告诉他:“你不能这么干。”而沙克回答说:“你XX的是什么意思,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干?那个XX裁判上次就没吹。”哈里斯只能说:“算了。”

我并没有被这一幕吓到,但对我来说这是一个警告信号:这个孩子真的了解这项运动吗?他明白如果想要成为最终赢家的话,哪些事情他能做,哪些事情他不能做吗?

我将这视为一个挑战,不过还有一个挑战,就是要让他服从三角进攻的体系。我相信这个体系的原则,永远不要在球场一侧堆积太多兵力。而且这个体系本身需要中锋,我们在公牛没有中锋都能打好。想想看,哪个中锋是最适合三角进攻的?沙克,绝对是沙克。当你把球交到他的手里时,对方的防守要何去何从?

所以,我还回公牛吗?我去年就告诉了球队老板雷因斯多夫,跟杰里·克劳斯共事让我觉得不舒服。我本来只想在这里执教7年,结果已经干了9年。过去2年,联盟中教练的薪金水平已经暴涨了不知多少倍。所以这是我们的最后一年,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之努力。

我们大家都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,因为我觉得在这个赛季之后,我们大家就会分道扬镳。在我们打完最后本赛季最后一场常规赛后,我们计划举办一个私人的庆典,来纪念这一切。迈克尔此前也说,他不会在其他教练手下打球,我们彼此间有一种默契。

不过,这就是终点了。回想三年之前,我们所有人都无法预测今天。我们不能预测乔丹和罗德曼在这个年龄,还能有如此的竞技状态。我本人肯定预测不到,我曾经告诉杰里·克劳斯,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杰出的后卫能够在34岁的年龄,依旧保持极高的竞技水平。而现在,迈克尔已经35岁了。

如果我离开公牛,而迈克尔因此退役的话,我猜这一定会给NBA造成很大的影响。迈克尔跟我讨论过未来的话题,他跟我说:“菲尔,去做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吧。”而我回答说:“迈克尔,请不要把我作为你考虑最终决定时的主要因素。”我俩最终达成了共识。

当然了,我们此时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考虑,比如赢下第6个冠军。